第16章(2 / 2)

狐仙记 梦三生 8886 字 3天前

“那白乙有没有告诉过你,前世,是他亲手杀了你。”看着白丁的眼睛,叶幸面无表情地说。

白丁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,面色难看得有些可怕。

“我猜他一定没有说,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,怎么可能跟你说呢?”叶幸冷笑。

“不准你说他坏话。”白丁瞪他,下意识要护着白乙。

“你还真是维护他啊,难道你不会害怕么,每天都跟一个前世杀了你的人在一起。”

“你有什么立场说他?一个爲了皇位弑父杀君,陷害亲生弟弟,还用女人威胁他就范的小人。”白丁反唇相讥。

“你懂什么!”叶幸的脸色一下子变了,他有些激动起来,“就因爲有个莫明其妙的道士说他是下世历劫的神仙,父皇就一昧偏宠他,处处以他爲先,对我的一切努力都视而不见!明明我才是皇长子,明明他性格孤傲,根本不适合当储君,可是父皇竟然立他爲太子!”

白丁皱眉,她从来没有见过叶幸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,平时总是温和淡定,看起来万事都成竹在胸的他此时竟像一个受了委屈急欲诉说的孩子。

“我接任皇位之后每日勤於政务,广招贤才,虚心纳谏,从不敢有丝毫懈怠,在位五十六年,虽不敢自夸创下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,但至少做到边境无强敌窥伺,百姓都能安居乐业。”他盯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。

“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……”抱紧了怀里的篮球,她有些讷讷的开口。

叶幸楞住,猛地收了口。

是啊,告诉她这些……又能怎么样?

白国早已经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,就连史书上……都寻不到一丝曾经存在过的痕迹,他是错是对,根本无人知晓。

见他不再说什么,白丁咬咬牙,又问,“你为什么要杀我?我跟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,如果有仇的话,你应该去找白乙啊。”

“你是千年狐转世,杀你是爲了夺内丹,千年狐的内丹可以助我修仙。”叶幸冷冷回答。

白乙吓得抖了一抖,内丹?她身体里有那种东西的存在吗?她自己怎么不知道……

偷偷抬头觑了叶幸一眼,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,她后退一步,见他没有反应,她又试着往后退了几步,然后转身赶紧开溜。不管她身体里有没有内丹,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人惦记上了。

“你明明知道前世是白乙杀了你,也可以这样毫不在意么?”叶幸忽然低低地说。

白丁身子微微僵了一下,“与你无关。”

他们这对绯闻组合不知不觉间引来了路过同学的侧目,爲了不再引起什么话题,白丁抱了篮球,匆匆走了。

反正大庭广众之下,也不怕他真的下黑手。

结果第二天一大早,白丁刚走进校门,便见着了正在校门口查勤的叶幸。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,一连好多天,叶幸都雷打不动地亲自守着校门。

他是学生会会长,不是应该十分忙碌的吗?!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闲,天天在校门口堵她!白天爲了避免跟他说上话,变成了一个十分遵守校规校记的好学生,不冲到不早退,校服也整整齐齐挑不出毛病。

班主任苏玲玲爲此很是欣喜,以爲白丁终于改邪归正了。

只可怜了白丁,每次看到叶幸的时候,都不得不上演一出末路狂奔记,直奔教室。

如此过了一周,白丁长吁短叹着迎来了周末。

鉴於白小喵最近撒娇认错态度良好,白丁决定大人不记小猫过,原谅它之前无情无义弃主不顾的行爲,从书吧大叔那里将它领回了家。

然后又砸了自己的储蓄罐,买了一车自行车回来。

“会骑不?”指了指崭新的自行车,白丁看向白乙。

白乙摇摇头。

“喂,你不是仙人么?仙人不是应该什么都会的么?”白丁横眉竖目。

白乙看了看自行车,然后忽然微笑,“谢谢你。”

白丁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眼睛,哼了一声,“我是觉得一直坐公交车也不方便,既然有你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在,不如让你学着骑自行车,我可以一劳永逸,从此省了公交车钱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“谢什么谢啊!都说了不是爲你买的啊!”白丁毛了,跳起来直着嗓门嚷嚷,却在对上白乙幽深的眼眸时,红了脸。

啐,她真是太没出息了,白丁暗自懊恼。爲了掩饰尴尬,她大步走到自行车旁,“呐,我只示范一次,学不会你就继续坐公交车吧!晕死你!”

说完,雄纠纠气昂昂,一步跨上车。

结果车笼头歪了一下,白丁惊呼一声,只得眼睁睁看着自行车倒了下去,骑在自行车上的她也跟着倒了下去……

自行车没有接触到地面就被扶住了,连带着她也滚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。

“没事吧?”他问。

白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她忘记她也不会骑自行车了……

扶着白丁站好,白乙推着自行车试着走了几步,然后坐上车,稳稳当当地骑出几米远,又绕了回来,然后坐在车座上单脚支着地看向她,弯起唇道,“我学会了。”

这就是天才和蠢材的差别么?

最最令白丁忿忿不平的是,这个人怎么连骑个自行车都可以那么好看!

周一那天,白丁早早起了床,刷牙洗脸梳头喂过白小喵,然后给白乙梳头。

这一套流程已经成了她每日必做的事情,想想她也真是凄凉,明明还是个高中生,没有人照顾她不说,她还要天天伺候一只猫和一个人。虽然经常性腹诽,不过每次看到白乙乖乖换好衣服坐到凳子上等她梳头,她就狠不下心不管他……

反正白小喵她都照顾了,多给白乙梳个头算什么嘛。

跑下楼,白乙已经推了车在等她了。白丁拐到街边早餐店里照例买了两块烧饼,早餐店大妈豪爽地送了她一杯豆浆,当然,这是沾白乙的光。

美男威力无处不在,白乙美男的威力更是势不可当。

坐在自行车后座上,白丁美滋滋地喝豆浆啃烧饼,白小喵从包里伸出毛茸茸的脑袋来从白丁手里抢食吃,白丁撕了一块烧饼给它,然后教训它,“白小喵啊白小喵,你怎么那么能吃,明明已经吃过猫粮了,你看人家白乙什么都不吃多乖多好养,你再这样能吃我就养不起你了呀。”

白小喵才不管她,兀自吃得欢快。

将白乙和白小喵一同寄在书吧大叔那里,白丁心里祈祷着今天千万别见着叶幸,结果一踏进校门,便见到叶幸同学正站在门口。

见到她,叶幸走了过来。

“时间还早我没有冲到,校服也穿了扣子扣得很好,学生证也挂着。”白丁扬了扬挂在胸前的学生证,然后拔腿就跑。

“白丁,等一下!”身后,叶幸喊她。

白丁哪里肯听,一路狂奔,头也不敢回,仿佛身后有无数恶犬在追着似的,一不留神便撞上了人。

因爲她的速度太快,冲击力也很吓人,这么一撞,便碰了个火花四溅,与被撞者双双成了倒地葫芦。

扶了扶撞歪的眼镜,白丁抬头一看,乐了,“嗨,李斯新啊。”

“白丁?”李斯新似乎被撞懵了,好半天才回过神来。

白丁站起来去扶他,“没撞坏你吧。”

“当然没有,我是男生啊!”李斯新果断地摇头,手撑着地想自己站起来。

白丁摸摸鼻子,收回搭在他胳膊肘儿上的手,决定给他留点男子汉的面子,结果却见他手一软,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咧了咧嘴巴,她伸手去扶他。

“那个……你没摔着吧。”李斯新站起来,讷讷地问。

见他憋红了脸,白丁立刻安慰他受损的自尊心,“你别跟我比呀,我从小在乡下长大的,练得一身铜皮铁骨,摔不坏。”

“你可是女孩子,别总这样横冲直撞的,要真摔倒哪里,万一破了相可怎么办……”李斯新一脸不赞同地摇头。

“破相……我这相破了没啥吧……”白丁挠了挠脑袋,有点自暴自弃地说。

“怎么会!你很漂亮啊!”仿佛爲了让自己的话更具说服力,李斯新拉住她的手,极其严肃地看着她。

白丁被他吓了一跳,然后讪笑,“就算爲了安慰我,你也不用这么昧着良心讲话啊……”

“我很认真!”李斯新坚持。

白丁被他打败了……

“好吧好吧,我很漂亮。”摆了摆手,白丁随口敷衍他,却忽然发现自己手上沾了一点红色的液体,仔细一看,她惊呼,“哎呀,是血。”

听到这句话,李斯新的脸白了一下,随即立刻关心地看向她,“你伤到哪里了?”

“不是我,是你……”白丁指了指他的胳膊,衣袖被划破了,有血渗了出来,“看起来是抆破皮了。”

李斯新低头一看,眼睛都直了。

“你怎么了?”见他僵在那边久久不动弹,白丁推了推他。

没想到白丁这么轻轻一堆,他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。

“喂喂,你怎么了,不要吓我啊!”白丁忙蹲下身伸手去拉他。

“我……我晕血……”李斯新低低说了一句,彻底晕了过去。

白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干净利落地说晕就晕,再瞧瞧他胳膊上那小小的一道划痕,只能认命地扶起他,拖向医务室。

这是白丁转学以来第一次光顾医务室,她从小身体就很好,连发烧感冒都不曾有过,用外婆的话来说,就是壮得像头小牛犊子。

一路问了好几个人,才找到地儿。

医务室在学校东北角,有些偏僻,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,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,夏天的时候倒是个荫凉的好去处,只是此时就显得有些阴森森了。

虽然李斯新看起来瘦巴巴的样子,可是毕竟是个男孩子,分量也不清,白丁气喘吁吁地背着他走到医务室门口,已经累得快瘫了。

“喂,有人吗?”腾不出手去推门,她扯着嗓子喊。

半晌没动静,她抬手踹开了门。

“同学,门很贵,踹坏了要陪的。”一个极熟悉极欠揍的声音懒洋洋地从门里传了出来。

白丁楞了一下,抬头看到一张满面胡渣的沧桑大叔的脸,唔,很熟悉的脸,好像早上刚看到过。

“同学,瞅什么呢?被大叔迷住了么?”沧桑大叔摸了摸下巴,然后竪起食特慢吞吞地摇了摇,“不过我喜欢柔弱一点的,你,不是我的菜。”

“书吧大叔?!”白丁终於失声大叫。

“哎呀,那么大声作什么。”书吧大叔掏了掏耳朵。

“你你你……你怎么混进学校的!”白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。

“说什么混呐,多难听,我是校医,很专业哦,有执照的哦!”书吧大叔晃了晃自己的胸牌,上面写了三个大字:朱大福。

朱……朱大福……

白丁“噗嗤”一下喷了,“哈哈,哈哈哈,原来你叫朱大福啊!”

“嗯哼,你可以叫我doctor朱。”书吧大叔怪声怪调地道。

“好吧,稻可踏猪。”白丁黑綫了一下,“能不能请你暂时收起一下你的表演欲,看看我背上这位同学呢?”

书吧大叔耸耸肩,让开路,“把他搬进来吧。”

“喂,你就不能来帮帮忙啊!”白丁大叫。

“早说嘛,你不说我还以爲你很喜欢背着他咧。”书吧大叔伸手扶过李斯新,让他躺在床上,拉起他的胳膊活动了一下,“没事儿,就是抆破儿点皮,用碘酒抆抆就好。”

“真的?”对於这个看起来十分不靠谱的大叔,白丁保持怀疑态度。

“不要怀疑我的专业素养啊,想当初你跳楼那会儿还不是我帮你治的伤。”书吧大叔翘着二郎腿道。

“不是跳楼,是坠楼!”白丁强调。

“有差别吗?”

“差别很大好不好!”

“好吧好吧。”书吧大叔摆手,一副我不跟你计划的样子。

“你在这里,白乙和白小喵在哪?”白丁瞪他。

“帮我看店啊。”书吧大叔美滋滋地道,“以前我来学校的时候书吧都要关门的,现在有了免费劳动力,呃,我是说有了白乙坐阵,我就安心多了。”看到白丁面色不善,他赶紧改口。

“不准你欺负白乙!”

“哪敢哪敢呀。”书吧大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他不欺负我就很好了。

虽然书吧大叔说只是皮外伤,可是李斯新同学楞是昏迷了整整一上午没有醒。

中午一放学,白丁便赶到医务室去看他,毕竟是她把他撞伤的,总是有些於心不安。走进医务室的时候,李斯新已经不在那里了,连那个骚包大叔也不在。

这是擅离职守吧,白丁磨牙。